盛宴难长,诗情未老

〔伪渣/朝俞〕致所有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

这是一个短篇故事,今天早上看新闻,突然想到要写一篇文章,致敬这些第一线的医护人员


“救死扶伤,是医生的职责。”

“病家求医,寄以生死。我是一名一线医生,这是我对所有患者的承诺。”



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,谢俞的心却无比烦躁,医院刚刚下了去武汉支援一线的通知,看到身边平时一起工作的人,都或多或少报了名,谢俞在那张纸上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
谢俞拿出手机,编辑QQ发给贺朝。


『哥,我跟着医院去一线支援了,等我回来。』


寥寥数句,谢俞的内心几乎是无法平静的,他能想象的到那一头的人,收到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,但他义无反顾。


贺朝几乎是秒回。


『小朋友,你先别走,我去你们医院。』


透过QQ,谢俞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紧张,他无奈地笑了笑,回到自己办公室收拾支援的东西。


他本不想告诉顾雪岚,他怕她担心,思虑许久,他还是摁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

『妈……我要去一线支援了。』


『武汉吗?你跟你们医院主任说说,能不能不去,你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啊……』


顾雪岚的声音满是恐慌。


谢俞无奈地安慰道,


『妈,只是去支援,不用担心了,我们科的都准备去了。』


『不行,老钟,你跟小俞说。』


顾雪岚自从听到这个消息,便已是泪流满面。


『小俞啊,你看你妈妈这么担心你,我认识你们医院院长,我跟他说不让你去好不好?』


『妈,我已经报名了。』


……


顾雪岚无可奈何,终是拗不过谢俞,便之后嘱咐他注意安全,她等他平安归来。


『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,别委屈了自己。』


在电话前,顾雪岚几乎是哽咽着说。


十分钟后,贺朝便赶到了医院。


他一句话也没有说,只是用力讲谢俞揉进了自己的怀抱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谢俞轻声提醒道,“哥,要走了。”


……




二十三岁那年,谢俞刚刚从清华大学医学院毕业,结束了五年繁忙的大学生活。


通过杨教授的推进和认可,他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出色的主科医师。


十八岁那年,选医学专业的时候,他眼前只有顾雪岚那张苍白的脸与逐渐瘫软的身子。


2003年,谢俞经历过SARS,席卷而来的病毒成了那一年的主色调。他还记得,当时是成千上万的白衣天使护住了所有人,电视上那一张张疲惫的容貌让他记忆尤新。


顾雪岚那时告诉他,救死扶伤,是医生的职责。


学医时抱有一腔热血,五年来的各种困难终究熬到了头,不过是为了一句承诺,一个梦,也曾夜半时分,在实验室里迎着清冷的月光,从好几堆厚厚的书和资料中打起精神抬起头来,手脚冰凉着,才发现只剩他一个人了。


第一次穿上白大褂,他特意拍了照片,给贺朝立刻发过去,贺朝依旧是没心没肺地回复道,“小朋友,你越来越像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冷酷白衣杀手了。”


白大褂是那么白,不曾染上半点灰尘,一如每位医生那颗救死扶伤的赤子之心一般干净。


第一次上解剖实验课,谢俞满脑子只有血管骨骼图,出神间,解刨台上的白兔已断了呼吸,手上尽是白兔仍温热着的血。


老师说,学医的人要永远对生命抱有一颗敬畏之心。


一次次解刨,他的手又何尝没有抖过?又何尝没对解刨台上的活物起一丝怜悯之心?


第一次在医院实习,他跟着前辈在病房里做记录,看惯了的是生死离别,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这些了时,迎来他事业生涯中第一台手术。


结束后,主任夸他冷静老练,只有他自己知道,真正用手术刀划过病人皮肤时,他也紧张了,病人生死手术成功与否,都只在他这一刀一念间。


所幸,手术很成功。


当他看着那位病人出院,他发现,他还是在意的,于生死,他还是放不下一切。


他记得他熟记的《中国医生宣言》中这样说:


健康所系、性命相托。


  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,谨庄严宣誓:


  我志愿献身医学,热爱祖国,忠于人民,恪守医德,尊师守纪,刻苦钻研,孜孜不倦,精益求精,全面发展。


  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,助健康之完美,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。救死扶伤,不辞艰辛,执着追求,为社会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!




手机不合时宜地震了一下,手机提醒谢俞收到了一条新短信,短信的号码陌生,却有着一丝熟悉,他拼命想要回想起,和发信人的一些记忆。


大脑一片空白,只有洁白的床单上的片片血迹和患者逐渐化为平坦的心电图,那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手术失败,病人大出血,谢俞看着他就这样在自己手下离开,他终究没把他救回来。


手术室的门猛的打开,一脸疲惫的主刀医生无奈地宣布这个简单又沉重的事实,


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。”


他们为了把这位患者从鬼门关拉回来,已经奋战了十余个小时,却终究……


几位和他一起入职的小护士怕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,一处手术室就哭得稀里哗啦的,谢俞面无表情地转过头,让自己不去直面病人家属,却在角落里悄悄红了眼眶。


谢俞以为新闻上那种所谓的医闹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,病人的妻子却十分平静,反而去安慰他们,她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背,递给他们纸巾擦眼泪,她说,


“我的儿子也学医。”


她的神色平静,眸子里仿佛没有半点波澜。


她转过头又笑着告诉谢俞,“他和你差不多大。”


后来具体又发生了什么,谢俞已经记不清了,只记得二人最后匆匆忙忙地交换了电话号码,便再也没有联系过。


往事如烟,那条短信很短。


“我知道你也去支援了,我儿子也是,在一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你们都是英雄,等你们平安归来。”


谢俞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。




不知谁喊了一声“发车了!”


谢俞随手拍了一张窗外的照片,转到朋友圈,配文“相信自己。”


最开始只是周大雷一人看到,随即没多久便是黑水街人尽皆知了。


谢俞刚放下手机,准备好好休息一下,电话铃便响了。


——是周大雷。


“谢老板,你是不是去武汉了?”电话那头的周大雷的声音焦急得很。


“嗯。”谢俞没好气地回复道。


“你都不跟我商量,你要是出事怎么办,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,大美已经走了,要是你也走了怎么办?”周大雷抽泣道,


谢俞难得安慰了他许久,二人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,


“谢老板,我妈还有梅姨他们也要跟你说话。”雷子说完便要将电话递出去。


“我话费不够。”谢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,“车上信号不好,发微信吧。”


——小兔崽子,所有的困难都是成功的必经之路,再小的帆也要扬帆远航,相信自己,加油!


梅姨的话难得如此文绉绉,以至于他一看到就知道,一定有时她网上找来的。


——小俞,到武汉后不要只想着病人,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,等你回来了,让雷子请你吃饭。


谢俞不用亲眼看,便能想象到周大雷家,雷子妈一手鸡毛掸子追着周大雷跑,一边不忘给自己发信息的场面。


还有很多很多。


谢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冲动要去支援武汉,尽管即使不是冲动,他也一定会去的。


为了保护人民,为了救死扶伤,为了完成一个医生最本职的工作。


医生,向来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殊死搏斗,淡薄宁静无怨无悔,以救死扶伤为己任。


每一位医生都愿用一颗善心和精湛技术呵护每一位病人,使病人的生命延续,健康重现,幸福永在。


自从他选择了这条路,他便再也不能回头了。


因为救死扶伤,本就是是医生的职责。


就像那份承诺书上写的那样,


  因为我是一名奋斗在一线的医生,我热爱并尊重我的职业。

  即使我有朝一日不幸死亡,我也无怨无悔。


傍晚,谢俞他们一车人到了武汉某医院。


一下车便充溢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,医院的各个角落都挤满了不同年龄的患者。有头发花白,步履蹒跚的老人,也有刚刚足月的孩子。


  发热门诊前排着长队,来就诊的患者们戴着口罩,大厅内吵吵嚷嚷的,谢俞习惯性的觉得有些烦躁,许多人都不停咳嗽着,蜷缩在肉眼可见的各个角落。


谢俞穿戴好防护服,护目镜和口罩,便分配到了任务。


一部分人给患者们看诊,其他人分别去了隔离病房和ICU病房查看。


谢俞负责隔离病房的查看。


短短的一个晚上,前来的患者数不胜数。穿着防护服很闷热,他坐得腰酸,想要用手扶腰,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,口罩戴着略有胸闷。一个患者接着一个患者,有的被确诊,有的只是疑似,上厕所都来不及,更不用说和家人联系了。


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,没有人有任何怨言。


当晚,便有一起来的医护人员感染的消息传来了。


尽管谢俞知道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,毕竟既然敢来这儿,他们就做好了殉职的准备。


只因为他们是医生,他们的职责是救死扶伤。


但他还是对病毒传播的迅速而吃惊,尽管面色上没有任何波澜。


确诊的患者越来越多,疫情蔓延地越来越快,医院的医疗物资已然不够,甚至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床位,也都没有了,支撑不了几天了。


可患者,还是一天天在增加。


前线医生们的心越来越沉重。


但大家都忙成这个样子,谁还有时间和精力用来恐慌?


包括谢俞。




发热门诊处排队的人们分外拥挤。队伍中不时有不耐的辱骂声传来合着连续不断的咳凑省,异常刺耳与烦躁。


谢俞不愿多听这些人唠叨,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岗位。


当天晚上,他就知道了消息。


一起来的一位小护士是来看诊的,看样子也只是二十出头,据说负责一位患者是,那位患者十分不配合,甚至不戴口罩,任由飞沫四处飞溅。


谢俞听到这里,眉头皱了一下,幸好他还没碰到这种患者。


那位患者目前还没确诊,但也是凶多吉少。


他凶神恶煞般盯着小护士,小护士顶住压力,问了他关于他身体的几个问题,他都拒绝回答。


后来他似是不耐烦了,因为还没排到医生,他突然站起来,便要推开护士,往办公室闯,小护士吓坏了,下意识地往回拉他,不让他去打扰医生。


他却一把推开小护士,扯住她颈部的防护服,三两下便扯掉她的护目镜和口罩,用力在她脸上吐了口唾沫,然后瞪了她一眼,恶狠狠地说:“你穿这么厚乎干嘛?是我得病又不是你得病,怕什么,既然你这么怕死干嘛来这儿?还有没有一点医德了?”


他随即骂骂喋喋地便要往办公室闯,几位经历过累似事情的护士拉住他。


直到护士把他带去做肺部CT,小护士才放声大哭,但她也不敢哭得特别大声,她怕打扰别人休息。


心有多少委屈与不甘,又有谁知道?


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,后续如何,还无人知道,谢俞也没有时间关心了,五号床的患者又有事了。


透过半掩着的门,谢俞听到轮班的几位同行,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这事,一位年轻些的问道,

“那个患者是不是确诊了?”


之间年长的护士直接递给她几张肺部CT。


肺部有毛玻璃样改变,伴着大片白色,基本是新型冠状病毒了。


谢俞看到年轻的护士一时间睁大的眼睛,便有泪落了下来,他依稀记得,她和值班的那位小护士是一起进来的,据说是同一个大学一批毕业的。


泪珠掉落下来,四下瞬间仿佛瞬间安静了。


晚上轮班,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休息,谢俞给贺朝打电话,无非就是报个平安,求个安心罢了。


“哥,我没事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,”


  说出这番话的一瞬间,谢俞仿佛瞬间明白了自己肩负的职责和使命,以及那份责任,尽管那责任,有时,本不应他来承担。


他也是个医生啊,是要救死扶伤的医生啊。


  事已至此,既来之,则安之,他仍然无怨无悔。


因为他是一名奋斗在一线的医生,还有很多患者他需要去负责,而他热爱并尊重这份职业。




来这里之前,可能会遇到什么,大家都心知肚明,但他们仍义无反顾。


这种事,从来都只是早与晚的问题,但谢俞也没有想到,会这么快。


他听见走廊里稍稍休息的医生护士在为所有人祈祷,愿大家都能熬过去,熬过去便是胜利,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救千千万万的病人性命。


昏暗的灯光下,是一个个仍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。


因为他们都记得,


救死扶伤,是每一个医生的职责。

也是他们的责任。


夜,还很长很深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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